晋武帝纪元
(公元285年)太康六年
春正月庚申朔,以比年不登,免租贷宿负。
司徒举光禄大夫刘毅为青州大中正,尚书以毅悬车致仕,不宜劳以碎务。陈留相乐安孙尹表曰:“礼,凡卑者执劳,尊得居逸,是顺叙之宜也。司徒魏舒、司隶校尉严询与毅年齿附近,往者同为散骑常侍,后分授外内之职,资途所经,出处共同。今询管四十万户州,兼董司百僚,总摄机要,舒所统殷广,兼执九品,铨十六州论议,主者不认为剧。毅但以知一州,便谓不宜累以碎事,于毅太优,询、舒太劣。若曾经听致仕,不宜复与迁授位者,故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是也。夫知人则哲,惟帝难之。尚可复委以宰辅之任,不行谘以人伦之论,臣窃所未安。昔郑武公年过八十,入为周司徒,虽过悬车之年,必有可用。毅前为司隶,直法不挠,当朝之臣,多所按劾。谚曰:‘受尧之诛,不能称尧。’直臣无党,古今所悉。是以汲黯死于淮阳,董仲舒裁为诸侯之相。而毅独遭圣明,不离辇毂,当世之士咸认为荣。毅虽身偏有风疾,而志气聪明,一州品第,缺乏劳其思虑。毅疾恶之心小过,主者必疑其论议伤物,故高其优礼,令去现实,此为机阁毅,使绝人伦之路也。臣州茂德惟毅,越毅不必,则清谈倒错矣。”
所以青州自二品已上凭刘毅取正。光禄勋石鉴等共奏曰:“谨按陈留相孙尹表及与臣等书如左。臣州履境海岱,而参风齐、鲁,故人俗务本,而世敦德让,今虽不充于旧,而遗训犹存,是以人伦归行,士识所守也。前被司徒符,当参举州大中正。佥以光禄大夫毅,纯孝至素,著在乡闾。忠允亮直,竭于事上,仕不为荣,惟期尽节。正身率道,崇公忘私,行高义明,出处同揆。故能令烈士宗其景色,州闾归其清流。虽年耆偏疾,而神明克壮,实臣州人士所思准系者矣。诚以毅之明格,能不言而信,风之所动,清浊必偃,以称一州咸同之望故也。窃认为礼贤尚德,教之大典,王制夺与,动为开塞,而士之所归,人伦为大。臣等虚劣,虽言废于前,今承尹书,敢不列启。按尹所执,非惟惜名议于毅之身,亦通陈朝宜夺与大准。认为尹言当否,应蒙评议。”
由是刘毅遂为州都,铨正人流,清浊差异,其所弹贬,自亲贵者始。太康六年卒,帝抚几惊曰:“失吾名臣,不得生作三公!”即赠仪同三司,使者监护凶事。羽林左监北海王宫上疏曰:“中诏以毅忠允匪躬,赠班台司,斯诚圣朝考成以毅著勋之美事也。臣谨按,谥者行之迹,而号者功之表。今毅积德行善并立,而有号无谥,于义不体。臣窃以《春秋》之事求之,谥法主于行而不系爵。然汉、魏相承,爵非列侯,则皆没而高行,不加之谥,至使三事之贤臣,不如野战之将。铭迹所殊,臣愿圣世举《春秋》之远制,改列爵之旧限,使夫功行之实不相掩替,则莫不率赖。若以革旧毁制,非所匆急,则毅之忠益,虽不攻城略地,论德进爵,亦应在例。臣敢惟行甫请周之义,谨牒毅功行如石。”帝出其表使八坐议之,多同宫议。奏寝不报。二子:刘暾、刘总。刘暾以博士免,刘总字弘纪,好学直亮,嗣叔父刘彪,位至北军中候。
初,刘毅疾侍中冯紞奸佞,欲奏其罪,未果而卒。至是,紞位宦日隆,子刘暾慨然曰:“使先人在,不令紞得无患。”暾后为酸枣令,转侍御史。
戊辰,以征南大将军王浑为尚书左仆射,加散骑常侍;尚书褚契都督扬州诸军事,扬济都督荆州诸军事。
将作大匠成武侯周浚代王浑为使持节、都督扬州诸军事、安东将军,卒于位。三子:周顗、周嵩、周谟。周顗嗣爵。周嵩字仲智,狷直果侠,每以才华陵物。
国子祭酒王济入为侍中。时父王浑为仆射,主者处事或不妥,济性峻厉,明法绳之。素与从兄王佑不平,佑党颇谓济不能顾其父,由是长同异之言。出为河南尹,未拜,坐鞭王官吏免官。而王佑始见委任。而济遂被斥外,所以乃移第北芒山下。济性豪侈,丽服玉食。时洛京地甚贵,济买地为马埒,编钱满之,时人谓为“金沟”。王恺以帝舅奢豪,有牛名“八百里驳”,常莹其蹄角。济请以钱千万与牛对射而赌之。恺亦自恃其能,令济先射。一发破的,因据胡床,叱左右速探牛心来,顷刻而至,一割便去。和峤性至俭,家有好李,帝求之,不过数十。济候其上直,率少年诣园,共啖毕,伐树而去。帝尝幸其宅,供馔甚丰,悉贮琉璃器中。蒸肫甚美,帝问其故,答曰:“以人乳蒸之。”帝色甚不平,食未毕而去。济善解马性,尝乘一马,著连乾鄣泥,前有水,终不愿渡。济云:“此必是惜鄣泥。”使人解去,便渡。故杜预谓济有马癖。帝尝谓和峤曰:“我将骂济然后官爵之,何如?”峤曰:“济俊爽,恐不行屈。”帝因召济,切让之,既而曰:“知愧不?”济答曰:“尺布斗粟之谣,常为陛下耻之。别人能令亲疏,臣不能使亲亲,以此愧陛下耳。”帝默然。帝尝与济弈棋,而孙皓在侧,谓皓曰:“何故好剥人面皮?”皓曰:“见无礼于君者则剥之。”济时伸脚局下,而皓讥焉。帝寻使济白衣领太仆。年四十六,先浑卒,追赠骠骑将军。及其将葬,时贤无不毕至。孙楚雅敬济,然后来,哭之甚悲,来宾莫不垂涕。哭毕,向灵床曰:“卿常好我作驴鸣,我为卿作之。”体似声真,来宾皆笑。楚顾曰:“诸君不死,而令王济死乎!”初,济尚常山公主,主两目失明,而吃醋尤甚,然终无子,有庶子二人。王卓字文宣,嗣王浑爵,拜给事中。次王聿,字茂宣,袭公主封敏阳侯。王恺字君夫,司马昭妻弟也,罕见才力,历位清显,虽无细行,有在公之称。
王浑弟王湛冲素简淡,器量隤然,有公辅之望。兄子王济轻之,所食方丈盈前,不以及湛。湛命取菜蔬,对而食之。济尝诣湛,见床头有《周易》,问曰:“叔父何用此为?”湛曰:“体中欠安时,脱复看耳。”济请言之。湛因分析玄理,奇妙有奇趣,皆济所未闻也。济才华抗迈,于湛略无子侄之敬。既闻其言,不觉栗然,心形俱肃。遂留连弥日累夜,自视缺然,乃叹曰:“家有名士,三十年而不知,济之罪也。”既而辞去,湛送至门。济有从马绝难乘,济问湛曰:“叔颇好骑不?”湛曰:“亦好之。”因骑此马,姿容既妙,回策如萦,善骑者无以过之。又济所乘马,甚爱之,湛曰:“此马虽快,然力薄不胜苦行。近见督邮马当胜,但刍秣不至耳。”济试养之,而与己马等。湛又曰:“此马任重方知之,平路无以别也。”所以当蚁封内试之,济马果踬,而督邮马如常。济益叹,还白其父,曰:“济始得一叔,乃济以上人也。”晋帝亦以湛为痴,每见济,辄调之曰:“卿家痴叔死未?”济常无以答。及是,帝又问如初,济曰:“臣叔殊不痴。”因称其美。帝曰:“谁比?”济曰:“山涛以下,魏舒以上。”时人谓湛上方山涛缺乏,下比魏舒有余。湛闻曰:“欲处我于季孟之间乎?”湛少仕历秦王文学、太子洗马、尚书郎、太子中庶子,出为汝南内史。
三月,郡国六陨霜,伤桑麦。
夏四月,扶南、大秦、林邑等十国来献,参离四千余落内附。
帝遣使杨颢拜大宛王蓝庾为大宛王。蓝庾卒,其子摩之立,遣使贡汗血马,
郡国四旱,十洪流,坏大众庐舍。
秋七月,巴西地震。
八月丙戌朔,日有蚀之。减大众绵绢三分之一。
太尉汝南王司马亮、司徒魏舒、司空卫瓘俱以日蚀逊位,帝不听。
卫瓘以魏立九品,是权时之制,非经通之道,宜复古乡举里选。与太尉司马亮等上疏曰:“昔圣王崇贤,举善而教,用使朝廷德让,野无邪行。诚以闾伍之政,足以相检,询事考言,必得其善,人闻名不行虚求,故还修其身。是以崇贤而俗益穆,黜恶而行弥笃。斯则乡举里选者,先王之令典也。自兹以降,此法陵迟。魏氏承推翻之运,起丧乱之后,人士流移,考详无地,故立九品之制,粗且为一时选用之本耳。其始造也,乡邑清议,不拘爵位,褒贬所加,足为劝励,犹有乡论余风。中心渐染,遂计资定品,使全国张望,唯以居位为贵,人弃德而忽道业,争多少于锥刀之末,伤损习俗,其弊不细。今九域同规,大化方始,臣等认为宜皆荡除末法,一拟古制,以土断,定自公卿以下,皆以所居为正,无复悬客远属异土者。如此,则同乡邻伍,皆为邑里,郡县之宰,即以居长,尽除中正九品之制,使举善进才,各由乡论。然则下敬其上,人安其教,俗与政俱清,化与法并济。人知善否之教,不在交游,即华竞自息,各求于己矣。今除九品,则宜准古制,使朝臣共相举任,于出才之路既博,且能够厉进贤之公心,核在位之明暗,诚令典也。”武帝善之,而卒不能改。
司马衷之为太子也,朝臣咸谓纯质,不能亲政事。卫瓘每欲陈启废之,而未敢发。后会宴陵云台,瓘托醉,因跪帝床前曰:“臣欲有所启。”帝曰:“公所言何耶?”瓘欲言而止者三,因以手抚床曰:“此座惋惜!”帝意乃悟,因谬曰:“公真酣醉耶?”瓘于此不复有言。
帝常疑太子不慧,且朝臣和峤等多认为言,故欲试之。尽召东宫巨细官属,为设宴会,而密封疑事,使太子决之,停信待反。太子妃贾南风大惧,请外人作答。答者多引古义。给使张泓曰:“太子不学,而答诏引义,必责作草主,更益谴负。不如直以意对。”贾妃大喜,语泓:“便为我好答,富有与汝共之。”泓素有小才,具草,令太子自写。帝省之,甚悦。先示太子少傅卫瓘,瓘大踧踖,世人乃知瓘先有毁言,殿上皆称万岁,太子遂安。贾充密遣语太子妃云:“卫瓘老奴,几破汝家。”太子妃由是怨瓘。
太子妃贾南风性酷虐,尝手杀数人。或以戟掷孕妾,子随刃堕地。帝闻之,大怒,已修金墉城,将废之。充华赵粲沉着言曰:“贾妃年少,妒是妇人之情耳,长自当差。愿陛下察之。”这以后杨珧亦为之言曰:“陛下忘贾公闾耶?”荀勖深救之,故得不废。杨皇后言于帝曰:“贾公闾有勋社稷,犹当数世宥之,贾妃亲是其女,正复吃醋之间,缺乏以一眚掩其大德。”后又数诫厉妃,妃不知后之助己,因致使恨,谓后构之于帝,忿怨弥深。
白龙见于京兆。
以镇军大将军王浚为抚军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,加特进,散骑常侍、后军将军如故。浚平吴之后,以勋高位重,不复素业自居,乃玉食锦服,纵奢华以自逸。其有辟引,多是蜀人,示不遗素交也。
九月丙子,山阳公刘康薨。子刘瑾立。
冬十月,南安山崩,水出。
南阳郡获两足兽。
龟兹、焉耆国王龙安并遣子入侍。
龟兹国西去洛阳八千二百八十里,俗有城郭,其城三重,中有佛塔庙千所。人以田种畜牧为业,男女皆翦发垂项。王宫绚丽,焕若神居。
焉耆国西去洛阳八千二百里,其地南至尉犁,北与乌孙接,方四百里。四面有大山,道险隘,百人守之,千人不过。其俗老公翦发,妇人衣襦,著大袴。婚姻同华夏。好货利,任奸诡。王有侍卫数十人,皆倨慢无尊卑之礼。
焉耆王龙安夫人狯胡之女,妊身十二月,剖胁生子,曰会,立之为世子。会少而勇杰,安病笃,谓会曰:“我尝为龟兹王白山所辱,不忘于心。汝能雪之,乃吾子也。”及会立,袭灭白山,遂据其国,遣子熙归本国为王。会有胆气筹略,遂霸西胡,葱岭以东莫不服。然恃勇草率,尝出宿于外,为龟兹国人罗云所杀。
十二月甲申,大阅于宣武观,旬日而罢。
庚寅,抚军大将军、襄阳侯王浚卒,时年八十,谥曰“武”。葬柏谷山,大营茔域,葬垣周四十五里,面别开一门,松柏旺盛。子王矩嗣。矩弟王畅,散骑郎。畅子王粹。
王浚临薨,上表荐云南太守李毅。后帝思浚勋,问李毅地点。李毅徙犍为太守,使持节、南夷校尉。
李毅从弟李苾,字叔平,修身砥砺名行,数谏毅宜自矜严。毅笑应之,曰:“吾小来不治名素,终杖旄节,故可至九卿。卿清检履道,卒不失成都令也。”时毅始受南夷,而苾为历城令,果作成都,迁犍为太守,位官不及毅。
解系,字少连,济南著人也。父解修,魏琅邪太守、梁州刺史,考成为全国第一。晋武帝受禅,封梁邹侯。系及二弟解结、解育并清身洁己,甚得名誉。时荀勖门宗强盛,朝野畏惮之。勖诸子谓系等曰:“我与卿为友,应向我公拜。”勖又曰:“我与尊先使君亲厚。”系曰:“不奉先君遗教。公若与先君厚,往日哀顿,当垂书问。亲厚之诲,非所敢承。”勖父子大惭,当世壮之。后辟公府掾,历中书黄门侍郎、散骑常侍、豫州刺史,迁尚书,出为雍州刺史、扬烈将军、西戎校尉、假节。
解结字叔连,少与兄解系齐名。辟公府掾,累迁黄门侍郎,历散骑常恃、豫州刺史、魏郡太守、御史中丞。
解育,字稚连,名亚二兄。历公府掾、太子洗马、尚书郎、卫军长史、弘农太守。
范粲,字承明,陈留外黄人,汉莱芜长丹之孙也。粲高亮贞正,有丹风,而博涉强记,学皆可师,远近请益者甚众,性不矜庄,而见之皆肃如也。魏时州府交辟,皆无所就。久之,乃应命为治中,转别驾,辟太尉掾、尚书郎,出为征西司马,所历职皆有宣称。及司马懿辅政,迁武威太守。到郡,选良吏,立校园,劝农桑。是时戎夷颇侵疆场,粲明设防范,敌不敢犯,西域流转,无烽燧之警。又郡壤富实,珍玩充积,粲检制之,息其华侈。以母老罢官。郡既挨近寇戎,粲又重镇辄去职,朝廷尤之,左迁乐涫令。顷之,转太宰从事中郎。遭母忧,以至孝称。服阙,复为太宰中郎。魏齐王芳被废,迁于金墉城,粲素服拜送,哀恸左右。时景帝辅政,召群官会议,粲又不到,朝廷以当时望,优容之。粲又称疾,阖门不出。所以特诏为侍中,持节使于雍州。粲因阳狂不言,寝所搭车,足不履地。后代恒侍左右,至有婚宦大事,辄密谘焉。合者则色无变,不合则眠寝不安,妻子以此知其旨。晋帝践阼,泰始中,粲同郡孙和时为太子中庶子,表荐粲,称其操行高尚,久婴疾病,可使郡县舆致京师,加以圣恩,赐其医药,若遂瘳除,必有益于政。乃诏郡县给医药,又以二千石禄养病,岁认为常,加赐帛百匹。子乔以父疾笃,辞不敢受,诏不许。以太康六年卒,时年八十四,不言三十六载,总算所寝之车。长子范乔。
范乔字伯孙。年二岁时,祖范馨临终,抚乔首曰:“恨不见汝成人!”因以所用砚与之。至五岁,祖母以告乔,乔便执砚涕泣。九岁请学,在同辈之中,言无媟辞。弱冠,受业于乐安蒋国明。济阴刘公荣有知人之鉴,见乔,深相器重。友人刘彦秋夙有名誉,尝谓人曰:“范伯孙体应纯和,理思缜密,吾每欲错其一事而终不能。”光禄大夫李铨尝论杨雄才学优于刘向,乔认为向定一代之书,正群籍之篇,使雄当之,故非所长,遂著《刘杨好坏论》,文多不载。乔好学不倦。父范粲阳狂不言,乔与二弟并弃学业,绝人事,侍疾家庭,至粲没,足不出邑里。司隶校尉刘毅尝抗论于朝廷曰:“使范武威疾若不笃,是为伯夷、叔齐复存于今。如其信笃,益是圣主所宜哀矜。其子久侍父疾,名德著茂,不加叙用,深为朝廷惜遗贤之讥也。”
鲜卑单于慕容廆自太康二年后复掠昌黎,每岁不停。又率众东伐夫余,夫余王依虑自杀,子弟走保沃沮。廆夷其国城,驱万余人而归。帝为下诏曰:“夫余王世守忠孝,为恶虏所灭,其愍念之。若其遗类足以复国者,当为之方计,使得存立。”有司奏护东夷校尉鲜于婴不救夫余,失于机略。诏免婴,以何龛代之。
夫余国,在玄菟北千余里,南接鲜卑,北有弱水,当地二千里,户八万,有城邑宫室,地宜五谷。其人强勇,会同揖让之仪有似我国。其出使,乃衣锦罽,以金银饰腰。其法,杀人者死,没入其家;盗者一责十二;男女淫,妇人妒,皆杀之。若有军事,杀牛祭天,以其蹄占吉凶,蹄解者为凶,合者为吉。死者以生人殉葬,有椁无棺。其居丧,男女皆衣纯白,妇人著布面衣,去玉佩。出善马及貂豽、美珠,珠大如酸枣。其国殷富,自先世以来,未尝被破。其王印文称“秽王之印”。国中有古秽城,本秽貃之城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