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近乎偏执的秩序感从十五岁开始扎根,像藤蔓般攀上她的生活。考试前她会把草稿纸折成方正的形状,用橡皮反复擦除所有可能的错误痕迹,直到指尖发红。社交场合里,她总在别人说话时调整自己的衣领,检查指甲是否修剪得当,直到对方的对话被她的心跳声打断。那些被强迫性行为占据的时光,像沙漏里的细沙一样悄然流逝,却在她的心里堆积出无法忽视的重量。
直到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,她发现书架上那本被反复翻阅的《心理学简史》书脊裂开了一道缝。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,在书页间洇出深色的痕迹,那些被她用橡皮擦出的空白处突然变得鲜活起来。她怔怔地望着书页上歪斜的字迹,第一次意识到完美主义不过是用焦虑编织的牢笼。当她伸手触碰那道裂缝时,指尖传来的触感竟让她想起童年时母亲缝补衣服的温度。
后来她开始在深夜的咖啡杯里画些随意的图案,用铅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不完整的句子。那些曾经让她抓狂的细节,渐渐化作某种奇特的慰藉。她学会了在整理房间时放任窗帘飘动,允许地板砖的缝隙存在细微的不规则。当她终于不再需要检查手机屏幕的每一处划痕时,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。
现在的她依然会在清晨整理书桌,但不再执着于每个物品的摆放角度。她开始在空白处写下随手的思绪,让那些被完美主义压抑的灵感自由流淌。当她不再把生活切割成精确的格子时,才发现世界本就该有不完美的褶皱,就像雨后的树叶上滚动的水珠,带着自然的弧度。